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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唐時期重視灸法的趨勢一直延至宋代。當時社會風氣重灸,根據《南史‧齊本紀》的記載,有人自北方學來灸法,由於治有效驗,一時間都城中大為盛行,甚至「詔禁之不止」,被稱之為「聖火」。考其原因,除灸法療效顯著外,可能與其法簡方便、易于掌握推廣有關。而灸法的興起,與急症救治是分不開的。我國灸法先驅之一東晉人葛洪,在其急症專著《肘後備急方》中,載針灸醫方109條。其中,灸方竟達94條之多,并指出灸法對於急症「用之有效不減于貴藥,已死未灸者,猶可灸」(《葛洪肘後備急方‧卷二》)。隋‧巢元方之《諸病源候論》涉及針灸內容雖很少,亦提到灸治中風、各類心痛症等。唐代名醫孫思邈,曾正確地提出過「若針而不灸,灸而不針,皆非良醫」的觀點(《備急千金要方‧卷三十》),在極少數急症治療中,也根據臨床經驗的積累,發現灸的療效不及針刺,如崩中帶下,「灸亦佳,但不及針」(《千金翼方‧卷二十六》)。但是,鑒于時尚的影響,《備急千金要方》和《千金翼方》所載的針灸醫方,灸方仍占明顯優勢。孫思邈還特別強調「大凡人有卒暴得風,或中時氣,凡百所苦,皆須急灸療,慎勿忍之停滯也」(《備急千金要方‧卷二十九》)。唐代另一醫家王燾更大力提倡灸法,認為「火艾之功,過半于湯藥」(《外台秘要‧卷三十九》)。在其所撰《外台秘要》一書中,廣泛收錄了唐以前的大量急救灸方,在一定程度上對灸法應用於急症起了推廣作用。

至此,一反從《內經》至《針灸甲乙經》重針輕灸的傾向,灸治成為急症醫療的主要方法,在大量急性病症治療中取代了針刺的位置。晉唐時期在急症灸治方面主要有以下貢獻:

一、革新施灸方法

《肘後備急方》首創隔物灸,包括隔蒜灸、隔鹽灸、隔川椒灸、隔麵餅灸以及瓦甑灸、燒艾于管中薰灸等。《備急千金要方》和《千金翼方》更補充了隔豆豉餅灸、隔附片灸、隔商陸餅灸等。隔物灸,較之直接灸具有痛苦小、損傷小,病人樂于接受的優點。且按不同症情選擇各種隔物,還可發揮隔物之輔助治療作用。

二、重視急症特點

晉唐時期,灸法多用治急症。所以,十分注重急症的臨床特點,并採取各種相應措施,主要有下列几條:

(一)灸的壯數和療程應據病情掌握

灸癰疽毒腫,壯數宜多:「不覺消,數數灸,唯多為善」(《葛洪肘後備急方‧卷五》);而治療「口歪僻者,銜奏灸吻口橫文間,覺火熱便去艾,即愈,勿盡艾」(《葛洪肘後備急方‧卷三》)。同屬急重之症,壯數雖有一定範圍,也各不相同,如「卒暴百病,…灸頭面四肢宜多灸,腹背宜少,其多不過五十,其少不減三、五、七、九壯」(《備急千金要方‧卷二十九》)。《外台秘要‧卷三十九》還提到「欲灸風者,宜從少以至多也,灸寒者,宜從多以至少也」。至於灸治療程,急症急治,多可速愈,一般療程不長;但對某些病症,則要求長期用灸,如狂犬咬傷:「灸瘡中十壯,明日以去,日灸一壯,滿百乃止」(《葛洪肘後備急方‧卷七》)。

(二)治療上突出一個「急」字

首先強調及早灸治,「凡卒患腰腫、附骨腫、癰疽、節腫風、游毒、熱腫,此等諸疾,但初覺有異,即急灸之立愈」(《千金翼方‧卷二十八》)。其次,為了提高急症救治效果,講究艾絨採集質量,「常預收三月三日艾,擬救急危」(《千金翼方‧卷十七》)。但遇到急危之際,亦可以他物代艾,如「眾蛇螫,灸上三七壯。無艾以火頭稱瘡孔大小瞤之」(《備急千金要方‧卷二十五》)。另外,對於帶有某種迷信色彩的所謂針灸禁忌日,急症救治時也可不必顧及:「若事急卒暴不得已者,則不拘此也」(《千金翼方‧卷二十八》)。

三、注意驗證療效

隨著急症臨床日益增多,晉唐時代的一些醫家已注意到對灸治效果的驗證,這對增強客觀性、科學性,提高臨床療效有較大意義。如葛洪提到,霍亂諸急症中「不治者可灸肘椎,已試數百人,皆灸畢即起坐」(《葛洪肘後備急方‧卷二》)。《外台秘要‧卷十九》收錄治腳氣方31首,亦指出「諸灸法并經用,所試皆驗,灸畢應時即愈」。更為可貴的是,有的醫家還作了親身體驗。葛洪「嘗小腹下患大腫,灸即差,每用之,則可大效也」(《葛洪肘後備急方‧卷五》)。

四、擴大灸法應用

晉唐時,灸治急性病種大為增加,《肘後備急方》所治的內科急症就達25種之多。《備急千金要方》記載的更為豐富。灸法預防急症用於臨床實踐,《肘後備急方》在「瘴氣疫癘溫毒諸方」中,特別提出「密以艾灸病人床四角,各一壯」,以預防傳染。孫思邈除了提到灸足三里防瘴毒外,還強調灸防急症宜因地制宜:「河洛關中土地多寒,兒喜病痙,其生兒三日,多逆灸以防之。…吳蜀地溫,無此疾也。古方既傳之,今人不詳南北之殊,便按方而用之,是以多害于小兒也」(《備急千金要方‧卷五上》)。除此之外,《外台秘要‧卷四十》曾提及「凡狂犬咬人著訖,即令人狂,精神已別。何以得知,但看灸時。一度火下,即覺心神中醒然,方知咬已即狂,是以須深知此」。表明灸法還被用來判別急症病情輕重和預後。

在急症針治方面,晉唐時代進展不大。其中毫針刺法,雖也用治某些急症,且也發現有的療效勝于灸治,但應用不廣,發揮很少。刺血法,基本上承襲《內經》。另創製一種刺血敷藥法,「凡療丁腫,皆刺中心至痛,又刺四邊拾餘下,令血出,去血傅藥,藥氣得入針孔中佳,若不達瘡里,療不得力」(《備急千金要方‧卷二十二》)。《外台秘要‧卷二十四》還記載了一種特殊的治法:「療發背…急用針刺上七八針,取冷水用筒擊射腫上,日夜不止,疼歇腫消」。古代由於針具粗糙,刺血不當可造成出血過多的情況,《備急千金要方‧卷六上》主張「燒鐵篦令赤,熨瘡數過,以絕血也」。

須一提的是火針法,在唐朝得到了較大重視。《備急千金要方》中,多處作了介紹。所治病種已擴大至癰毒、疔瘡、馬黃黃疸、驚癇等急症,有的經醫家長期驗證,確有效驗。如「風眩之病,…困急時但度灸穴,便火針針之,無不差者…余業之以來,三十餘年,所救活者數十百人,無不差矣」(《備急千金要方‧卷十四》)。在火針具體操作上,也指出:「以油火燒之,務在猛熱,不熱即于人有損也」(《備急千金要方‧卷二十九》)。

其他,《肘後備急方‧卷一》還提到指針法和挑針法。如治卒中惡死,既可用指針法「令爪其病人人中,取醒」,亦可用挑針法「視其上唇里弦弦者,有白如黍米大,以針決去之」。

按上所述,晉唐時期在急症灸法防治上取得較大進展,無論在病症種類,灸治方法及防治經驗等方面都勝過先秦兩漢。不過,從總體上說,這些進展,主要還是臨床上的總結,這顯然是由於這個時期以臨床醫學為主的特點所決定的。

除了火針獲得一定發展外,針法未受到應有的重視。晉唐時期,這種偏重灸療的風氣,特別是王燾等主灸派貶針褒灸的偏執主張,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急症針灸學的進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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