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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血類 » 桃仁 (《本經》)
【內容】

桃仁為薔薇科植物桃或山桃的乾燥成熟種子。栽培或野生。主產於四川、陝西、山東、河北等地。原植物桃生於各地;毛桃生於海拔800~1200米的山坡、山谷溝底或荒野疏林及灌叢內。味苦、甘、性平。入心、肝、大腸經。功效活血祛瘀、潤腸通便。臨床用名有桃仁、煨桃仁、炒桃仁。

【本草匯言】

《神農本草經》:味苦,平。主治瘀血,血閉瘕邪氣,殺小蟲。

《名醫別錄》:味甘,無毒。主咳逆上氣,消心下堅,除卒暴擊血,破瘕症,通月水,止痛。

《開寶本草》:味苦、甘,平,無毒。止咳逆上氣,消心下堅,除卒暴擊血,破癥瘕,通月水,止痛。

《藥類法象》:治大便血結、血秘、血燥,通潤大便。七宣丸中用之,專療血結,破血。

《藥性賦》:味苦、甘,平,性寒,無毒。降也,陰也。其用有二:潤大腸血閉之便難,破大腸久蓄之血結。

《湯液本草》:氣溫,味苦而性平。苦重於甘,陰中陽也。無毒。入手、足厥陰經。

《象》云:治大便血結、血秘、血燥,通潤大便。七宣丸中專治血結,破血。

《心》云:苦以泄滯血,甘以生新血,故凝血須用。又去血中之熱。

《本草》云:主瘀血血閉,癥瘕邪氣。殺小蟲,止咳逆上氣,消心下堅。除卒暴擊血,通月水,止痛破血。入手、足厥陰。

《衍義》云:老人虛秘,與柏子仁、火麻仁、松子仁,等分同研,熔白蠟和丸如桐子大,以少黃丹湯下。仲景治中焦蓄血用之。

《本草衍義補遺》:苦重於甘,陰中陽也。治大便血結、血秘、血燥,通潤大便,破血不可無。《心》云:苦以泄滯血,甘以生心血,故凝血須用。又去血中之堅,及通月經。老人虛秘,與柏子仁、火麻仁、松子仁等分,同研,熔白蠟和丸,如梧子大,以黃丹湯下。仲景治中焦畜血用之。

《本草發揮》:成無已云:甘以緩之,少腹急結,緩以桃仁之甘。

潔古云:治大便血結、血秘、血燥,通潤大腸。七宣丸中用之,專治血結,破血。以湯退去皮尖,研如泥用。又云:破滯血須用桃仁、蘇木。

《本草綱目》:主血滯風痺骨蒸,肝瘧寒熱,鬼疰疼痛,產後血病。

桃仁行血,宜連皮尖,生用。潤燥活血,宜湯浸去皮尖,炒黃用。或麥麩同炒,或燒存性,各隨其方。雙仁者毒,不可食。

《本草經疏》:桃核仁稟地二之氣,兼得天五之氣以生,故其味苦重甘微,氣平無毒。思邈言辛,孟詵言溫。皆有之矣。氣薄味厚,陽中之陰,降也。入手、足厥陰經。夫血者,陰也,有形者也。周流乎一身者也。一有凝滯,則為癥瘕,瘀血血閉,或婦人月水不通,或擊扑傷損積血,及心下宿血堅痛,皆從足厥陰受病,以其為藏血之臟也。苦能泄滯,辛能散結,甘溫通行而緩肝,故主如上等證也。心下宿血去則氣自下,咳逆自止。桃為五木之精,能鎮辟不祥,故主邪氣。味苦而辛,故又能殺小蟲也。

簡誤:桃仁性善破血,凡血結、血秘、血燥、瘀血、留血、蓄血、血痛、血瘕等證,用之立通。第散而不收,瀉而無補,過用之及用之不得其當,能使血下不止。損傷真陰,為害非細。故凡經閉不通由於血虛,而不由於留血結塊,大便不通由於津液不足,而不由於血燥閉結,法并忌之。

《本草蒙筌》:味苦、甘,氣平。苦重於甘,陰中陽也。無毒。入手厥陰包絡,及足厥陰肝經。潤大腸血燥雖難便,去小腹血凝塊。逐瘀血止痛,生新血通經。蓋苦以破氣,甘能生新血故也。《衍義》云:柏子仁、火麻仁、松子仁等分同研,熔蠟和圓。治老人虛閉殊功,療中焦蓄血立效。花收益顏色,驅水腫石淋,漬酒嘗仍卻百病。

《本草乘雅》:桃為肺果,五木之金也。金氣清肅,故伏邪氣,去三蟲,除不祥。實干木上曰梟,主殺百鬼精物,以懸實木上,故曰梟也。莖葉毛、蠹,皆可去邪,生陽所以異於死陰也。其華食好色,榮於花,優於色故也。仁主下瘀血血閉,症瘕邪氣者。桃,肺果,精專尤在仁,故司肺氣,為營血之帥帥,則留者行,行者留矣。故千金方以桃仁燒灰,酒調服方寸匕,止崩中漏下。然則血之不行不濡,即氣之不決不運。氣如橐簽,血如波瀾故也。

《藥性解》:桃仁,味苦甘,性平,無毒,入肝、大腸二經。主瘀血血閉癥瘕鬼邪,血燥便結,殺三蟲,止心痛。主殺鬼疰,悅顏色,利二便,下諸蟲。

按:桃仁行血,宜入肝經;性潤,宜入大腸。《典朮》云:桃為五木之精,故花仁之葉,俱能壓邪殺鬼。

《藥鑒》:氣寒,味苦帶甘,氣薄味厚,降也,陰也。入手厥陰胞絡及足厥陰肝經藥也。潤大腸血燥難便,去小腹血凝成塊。多用逐瘀血而止痛,少用生新血而通經。蓋多則苦勝,破濡氣也。少則甘奪,生新血也。然惟實證可用,若遇血枯之證,必須以滋血補血之藥為主,再以此劑佐之,自是其濡潤而無閉結之患矣。孕婦所禁。

《景岳全書》:味苦辛微甘,氣平,陰中有陽,入手足厥陰經。去皮尖用。善治瘀血血閉,血結血燥,通血隔,破血癥,殺三蟲,潤大便,逐鬱滯,止鬼疰血逆疼痛膨脹,療跌扑損傷。若血枯經閉者,不可妄用。

《本草備要》:瀉,破血潤燥。

苦平微甘。思邈辛;孟詵溫。孫思邈著《千金方》;孟詵著《食療本草》。厥陰血分藥。心包、肝。苦以泄血滯,甘以緩肝氣而生新血,成無已曰:肝者,血之源,血聚則肝氣燥,肝苦急,宜急食甘以緩之。通大腸血秘。治熱入血室,衝脈。血燥血痞,損傷損血,血痢經閉,咳逆上氣,血和則氣降。皮膚血熱燥癢,蓄血發熱如狂。仲景治膀胱蓄血,有桃仁承氣湯,即調胃承氣湯加桃仁、桂枝,又抵當湯,用桃仁、大黃、虻蟲、水蛭。水蛭,即馬蟥。蛭食血之蟲,能通肝經聚血,性最難死,炙為末,得水即活,若入腹中,生子為患。田泥和水飲下之。虻蟲即蚊蟲,因其食血,故用以治血。血不足者禁用。行血連皮尖生用,潤燥去皮尖妙用。雙仁者有毒,不可食。香附為使。

《本經逢原》:桃仁入手、足厥陰血分,為血瘀血閉之專藥。苦以泄滯血,甘以生新血,畢竟破血之功居多。觀《本經》主治可知。仲景桃核承氣、抵當湯,皆取破血之用。又治熱入血室、瘀血癥瘕、經閉瘧母、心腹痛、大腸秘結,亦取散肝經之血結。熬香治疝痛癢,《千金》法也。

《本草崇原》:桃仁、杏仁味俱甘苦,杏仁苦勝,故曰甘苦,桃仁甘勝,故曰苦甘。桃色先青後紫,其味甘酸,稟木氣也,其仁亦主疏肝,主治瘀血因閉,疏肝氣也。癥瘕邪氣乃血與寒汁沫,留聚於腸胃之外。凝結而為癥瘕,肝氣和平,則癥瘕邪氣自散矣。殺小蟲者,厥陰風勝則生蟲,肝氣疏通而蟲自殺矣。

《素問》五果所屬,以桃屬金,為肺之果,後有人桃為肺果,其仁治肝之說。

愚按:桃味酸甘,其色生青熟紫,并無金體,竊疑《素問》之桃,乃胡桃也,俗名核桃,外殼內白,庶幾似之。若謂桃,則唯毛桃仁之桃,皮色白有志,余俱無矣。生時肉青白,熟則紫矣。若以外核內仁當之,則杏梅未始不如是,獻疑於此,俟後賢正之。

《本草求真》:﹝批﹞入心包、肝,破血通瘀。

桃仁專入心包、肝。辛苦甘溫。為厥陰心包。肝血分主藥。夫血者,陰也,有形者也。周流平一身,一有凝滯,則為癥瘕瘀血血閉,或婦人月水不通,或跌扑損傷積血,及心下宿血堅痛,皆從足厥陰受病,以其為藏血之臟也。苦能泄滯,辛能散結,甘溫通行而緩肝,故產主之,所以為蓄血必需之藥;成無己曰:肝者血之源,血聚則肝氣燥。肝苦急,急食甘以緩之。桃仁之甘以緩肝,以散血。故張仲景抵當湯用之,以治傷寒八九日,內有蓄血,發熱如狂,小腹痛痛,小便自利者。又有當汗失汗,熱毒深入,吐血及血結胸,煩躁譫語者,亦以此湯主之。與虻蟲、水蛭、大黃同用。且桃為五木之精,能鎮辟不祥,故主辟邪。味苦而辛,故能殺小蟲。雖云苦能去滯,甘能生新,但苦重甘微,氣薄味厚,沉而下降,故瀉多補少,散而不收,用之不當,及過用多用,使血下不止,損傷真陰,不可不慎。張璐曰:大抵氣血喜溫而惡寒,寒則泣不能流,溫則消而去之,此軒岐密旨。但世之名於醫者,一見血症,每以寒涼濟陰為務,其始非不應手應取效於一時,屢發屢折,而既病之虛陽愈衰,必致嘔逆喘乏,奪食泄瀉。尚以藥力未逮,猛進苦寒,有陰不濟陽而上溢者,尚為戈戟,況陽不統陰而亡脫者,尤為砒鴆。蓋因陽藥性暴,稍有不順,下嚥立見其害,不若陰柔之性,至死不知其誤,而免旁人之譏謗也。噫,醫之弊,僅可為知己道,難為俗人言耳。

《得配本草》:香附為之使。

甘、苦,平。入手足厥陰經血分。去滯生新,緩肝潤燥。治血結蓄血,瘀血癥瘕,血滯風痺,血痢經閉,熱入血室,產後血病,心腹諸痛。辟鬼疰,殺三蟲,潤大便,止瘧疾。

配元胡、川楝子,治肝厥胃痛;入小柴胡湯,治熱入血室。

行血,連皮尖生用;潤燥活血,浸去皮尖,炒用或麩皮同炒研用。雙仁者有毒,不可用。

一切血虛致經閉、便閉等症,俱禁用。

《本草經解》:桃仁氣平,秉天秋收之金氣,入手太陰肺經;味苦甘無毒,得地中南火土之味,入手少陰心經、足太陰脾經。氣味降多於升,陰也。

心主血,脾統血,血者陰也,有形者也,周流乎一身,灌溉乎五臟者也,一有凝滯,非瘀即閉矣,至有形可徵,即成症體,物成形則成瘕,蓋皆心脾不運故也,桃仁甘以和血,苦以散結,則瘀者化,閉者通,而積者消矣。

桃木之精,能鎮辟不祥,所以主邪氣;秉火之苦味,所以殺小蟲也。

《神農本草經讀》:桃仁氣平為金氣,味苦為火味,味甘為土味,所以瀉多而補少者,以氣平主降,味苦主泄,甘味之少,不能與之為敵也。徐靈胎曰:「桃得三月春和之氣以生,而花色鮮明似血,故一切血鬱血結之症,不能調和暢達者,此能入於其中而和之散之。然其生血之功少,而去瘀之功多者,何也?桃仁非血類,故不能有所補益,若瘀瘕皆已敗之血,非生氣不能流通,桃之生氣皆存於仁,而味苦又能開泄,故能逐舊而不傷新也。

《神農本草經百種錄》:味苦、甘,平。主瘀血,血閉瘕,邪氣,凡血漣疾皆除之。殺小蟲。敗血所生之蟲。

桃得三月春和之氣以生,而花色最鮮明以血,故凡血鬱血結之疾,不能調和暢,達者,此能入於其中百和之、散之。然其生血之功少,而去瘀之功多者,何也?蓋桃核本非血類,故不能有所補益。若瘀瘕皆已改之血,非生氣不能流通,桃之生氣,皆在於仁,而味苦又能開泄,故能逐舊而不傷新也。

《本經疏證》:素問五常政等論論運氣太過不及,而約以穀食所宜,當有彼此取舍之殊。蓋有偏旺偏衰,穀食所主亦有彼此肥瘠耳。要而言之,則藏氣法時論所謂五穀為養,五果為助,原為平人察藏氣之偏,而衰多益寡,稱物平施,以底於無過不及,非為治病立論也?是故杏有脈絡,則以之助心,桃有膚毛,則以之助肺。然果是一物造就之功能,仁是一物所鐘之生氣,凡物惟不偏不倚相制相援,生理乃具。使杏有脈絡,仁遂助脈絡;桃有皮毛,仁亦助膚毛,偏倚極矣。無相制相援之妙,又何得為生理所鐘哉?夫血無氣不流,氣無血不澤,血不流則脈絡阻而氣先涌逆,氣不澤則腠理塞而血遂壅淤。故杏主助脈絡,仁即主通脈絡之氣;桃主助膚腠,仁即主疏膚腠之血,是杏之生氣鐘於金,成於火,桃之生氣鐘於木,就於金,金必鍛冶乃能為物,木必斫削始克成材,實理如是,非附會也。是故論治病者,但取其杏有脈絡,仁則主降氣,桃有膚毛,仁則主疏瘀,斯降氣為降何等之氣,疏瘀為疏何等之瘀者,皆可瞭然,不必牽連,杏為心果桃為肺果矣。本經桃仁所主瘀血是通血之物皆能治者也。血閉而成瘕且雜邪氣,則非尋常血閉,為因氣不行血遂阻滯者矣。杏仁所主咳逆上氣奔豚,是下氣之物皆能治者也。雷鳴由於喉痺,且當下氣,則可知其非尋常上氣為血絡不通氣被壅逆者矣。更推以仲景之用桃仁,無不與是吻合者。本經云:桃仁主瘀血血閉瘕邪氣。似乎凡由血閉而成瘕,其無邪氣者不足當之矣。乃仲景用桃仁承氣湯、抵當湯丸、鱉甲煎丸、大黃牡丹湯,所治證誠因邪氣而致;若大黃蟅蟲丸、桂枝茯苓丸、下瘀血湯,亦可謂因邪氣而致者乎?愚以為是亦皆因邪氣而致者也。夫五勞虛極羸瘦,至腹滿不能飲食,肌膚甲錯,兩目黯黑,非積年累月不能成,而推原其本,曰食傷飲傷飢傷勞傷經絡衛氣傷,無不由於外因,非本實之先撥也。惟尤傷房室傷為七情內因之咎,然能至積年累月,不過腹滿不能飲食,肌膚甲錯,兩目黯黑,則亦未免因憂因房室致外感耳。若夫內有宿癥,苟一身之生氣皆為血阻,則不應有孕,有癥仍能得孕,非因邪氣之入內與血絡僅阻於一處,不害生氣之流行闔辟耶?至產婦腹痛,其因惡血未盡,與可枳實芍藥散而必可瘳,其不瘳而血反瘀於臍下焉。若不由邪入,斷無此病,細探而力索之,則仲景之用桃仁,與本經之所主,有不爽銖黍者矣。蓋桃仁以今所鐘生氣而言,氣薄則泄,味厚則發,以他日所造就而言,花色紅潤,實有膚毛,其泄且發,遂為內自血分外達肌腠矣。前聖之因物品能,後聖之開來繼往,息息相貫,心心相印,有如此者。

然桃仁所主血閉瘕邪氣,皆內證也,其外候云何?然此可考核而知者也。仲景書并千金附方用桃仁者凡九,其方中同用之物,既因大黃芒硝虻蟲水蛭可知其為附於裡證矣。不可因瓜瓣丹皮桂枝芍藥而可知其附於表證耶?是故用桃仁證之外候有三:曰表證未罷、曰少腹有故、由身中甲錯。何以言之?蓋桃仁承氣湯證曰:太陽病不解;抵當湯證曰:表證仍在;抵當丸證曰:傷寒有熱;葦莖湯證曰:咳而有微熱;鱉甲煎丸證曰:瘧一月不解;大黃牡丹皮湯證曰:時時發熱自汗出復惡寒,以是知其必由表證來也。桃仁承氣湯證曰:少腹急結;抵當湯證曰:少腹滿;大黃蟅蟲丸證曰:腹滿不能飲食;大黃牡丹皮湯證曰:少腹腫痞;下瘀血湯證曰:腹中有瘀血著臍下,以是知其少腹必有故也。大黃蟅蟲丸證曰:皮膚甲錯;葦莖湯證曰:胸中甲錯;大黃牡丹皮湯證之前條曰:腸癰之為證,其身甲錯,以是知其身中必有甲錯處也。雖然,風寒為病,皆有表證,畜水停痰,皆能腹滿,腸癰并不用桃仁,用桃仁者乃腫癰,是三者果可為確據耶?固有辨矣。曰太陽病六七日,表證仍在,脈微而沉,其人發狂者,以熱在下焦,少腹當硬滿,小便自利者,下血乃愈;曰傷寒有熱,少腹滿,應小便不利,今反利者,為有血也。是知表證未罷,必少腹滿,乃得窺桃仁證之一斑。少腹滿矣,必小便利,乃得為桃仁證之確據,腸癰雖不用桃仁,然前條起首云腸癰之為病,明係發凡起例之詞,下條起首云腫癰者,明謂腫癰,即腸癰之別,腸癰可該腫癰,則腫癰亦可有甲錯矣。況三者謂不必比連而見,得其二即用桃仁可也。若三者一件不見,竟用桃仁,則必無之事矣。循是而求桃仁之所當用,又豈有他岐之惑哉?

麻黃湯、大青龍湯、麻黃杏仁甘草石膏湯、麻黃加朮湯、麻黃杏仁薏苡甘草湯、厚朴麻黃湯、文蛤湯,皆麻黃杏仁并用。蓋麻黃主開散,其力悉在毛竅,非藉杏仁伸其血絡中氣,則其行反濡緩而有所傷,則可謂麻黃之於杏仁,猶桂枝之於芍藥,水母之於蝦矣。然用麻黃者不必盡用杏仁,在傷寒金匱兩書可案也。惟喘家作桂枝湯加厚朴杏子湯佳,凡麻黃湯證多兼喘,則凡用杏仁,皆可謂為喘設矣。乃小青龍湯偏以喘去麻黃加杏仁,其故何歟?此其義蓋見於金匱痰飲篇,夫支飲冒而嘔,既以服桂苓五味甘草去桂加薑辛半夏湯水去嘔止矣。則不應腫,腫而無水,即所謂無水虛腫為氣水也。氣水發其汗即已,宜得用麻黃,乃不用麻黃而用杏仁,云以其人血虛,則其故有在矣。然則杏仁遂為補血之劑歟?斯殆非也。夫杏仁外苞血絡,內蘊生機,無水虛腫為氣水,分明氣乘血絡之虛,襲而入之遂為腫也。得杏仁致生氣於血絡,推而行之,於以化腫氣為生氣,於以除壅遏而得節宣,腫遂愈矣。喘者腫之根,腫者喘之漸,治腫以是,治喘即以是,猶不可知杏仁之所治,乃氣入血絡,壅腫而不得外達之喘耶。曰太陽病下之後,其氣上衝者,可與桂枝湯,若不上衝,則不得與;又曰:太陽病下之微喘者,表未解也,桂枝加厚朴杏仁湯主之。汗能傷陰,下後氣上衝,雖是邪還陽分,然欲由外解,必經血絡而後及於肌膚,多恐血絡既虛,則邪入之,遂生壅腫,故加厚朴杏仁,一從直道下降,一從血絡外出,仍與治腫同一理也。雖然,麻黃協杏仁,所治之證多有不喘者。蓋亦皆以血絡壅遏不能外達用之,玩麻黃湯連軺赤小豆湯證,所謂傷寒瘀熱在裡身必發黃條只一瘀字,其關於血絡可知矣。

然則大陷胸丸、麻仁丸、茯苓杏仁甘草湯、磐石丸之用杏仁,盡以其能行血絡之氣耶?蓋亦有之而稍異。夫旁通直降,杏仁之性,兩者兼備,是以合麻桂而播其先聲,協硝黃而壯其後勁。且大陷胸湯證猛於大陷胸丸證,麻仁丸證劣於小承氣湯證,大陷胸丸中全有;大陷胸湯不必杏仁葶藶而可通,麻仁丸中全有;小承氣湯不必麻仁杏仁芍藥乃能降。所以然者,大陷胸湯所主,無心已上證,小承氣所主,無不足證。假使大陷胸丸證用大陷胸湯,則結胸縱解,項強如柔痙難除;麻仁丸證用小承氣湯,則脈浮雖愈,枯澀難澤延於下,後能保其在上與不足之餘患不幻為他變耶?是故項強如柔痙者,結胸餘威,乘血絡虛而溢於上也。脈澀者大便硬小便自利之消耗,既使胃中液乏,復能吸傷血絡也。是杏仁在大陷胸丸為葶藶引導以剿捕餘黨,在麻仁丸則為麻仁引導以安貼反側,均為善後起見耳。觸類而長之,則產乳既傷其內,金瘡復傷其外,血液內外交泄,脈絡勢將中絕之候,不可知杏仁乃添補血液劑中開通內外之使耶?胸痺胸中氣塞短氣,是飲閉於上;經水閉不利,臟堅癖不止,中有乾血,下白物,是濕閉於下。飲閉於上,能使水液皆化痰涎,濕閉於下,能使血液皆成白物。在上者宜利之,利之而橫溢者,不能全去也;在下者宜卻之,卻之而方來者,猶將化也。故茯苓杏仁甘草湯中用杏仁,乃為茯苓旁搜溢入之飲,磐石丸中用杏仁,乃為磐石直通脈之氣,其一橫一直之間,已足見杏仁在直劑中能橫,在橫劑中能直。已引而伸之,則咳逆為由下而上逆,喉痺為橫而阻中,以至金瘡奔豚無非一橫一直,亦無非自下而上,不又可見杏仁原一線直達之物,而善帶曳橫阻之邪以出,本非能橫行者耶?

或問傷寒金匱兩書,何以獨大黃蟅蟲丸一方桃仁杏仁并用?曰夫仁生氣之鐘於極內者也,核其骨也,果其肉也。溫分肉,澤筋骨,斷藉仁中之生氣,至理所在,毋可易也。然其氣之出於外而溫澤分肉筋骨,必先剛而後柔,乃桃則肉白而骨赤,杏則肉黃赤而骨白,於此可見桃仁入血分而通氣,杏仁入氣分而通血脈矣。乾血之為物,非氣血并堅癖不能成。若氣煦血濡,有一件足自立,必不致血之乾,且阻氣之行,而至虛極羸瘦,腹滿不能食矣。大黃蟅蟲丸澤血通血搜血消血,既皆有其物,非桃仁之入阻血中行氣,杏仁之久阻氣中行血,又何以使兩者成和,而化乾物為潤物起死物為生物耶?觀磐石丸所主曰婦人經水閉不利,藏堅癖不止,中有乾血,下白物,盡血病也,偏用杏仁;千金葦莖湯所主咳有微熱煩滿,胸中甲錯,盡氣病也,偏用桃仁,其故亦可思矣。

《本草新編》:桃仁,味苦、甘,氣平,苦重於甘,陰中陽也,無毒。入手足厥陰經。主瘀血血閉,血結血燥,癥瘕邪氣,殺小蟲,除卒暴,通潤大便,活血通經止痛。苦以破滯血,甘以生新血。花味苦,三月三日採,陰乾者佳,然亦不必拘泥。總以布單盛之自落者俱可用,花摘者,轉無功效也。殺鬼疰,令人好顏色,除水腫石淋,利大小便,下三蟲。漬酒服之,能除百病也。

或問桃仁用之於承氣湯中,瀉腸中之血乎,抑瀉脾中之邪也?顧桃仁瀉血,何待問哉。但謂瀉血而不瀉邪,則是又不可。夫血之所以瘀者,邪瘀之也;血之所結者,邪結之也。瀉血即所以瀉邪,瀉邪即所以瀉血,原不可分視之也。況用之於承氣湯中,純是散邪之藥,謂其散血而不散邪,得乎?獨是桃仁長於散血,而短於散邪,用之於承氣湯中,畢竟散瘀結之血是其專功也。

或疑桃仁散血而不散邪,何以邪結之症用之,奏功如響?不知瘀血之症,邪結之也。桃仁攻堅而散血,則邪無巢穴,何以能聚,故血散而邪亦散。其實,桃仁散血而不能散邪也。

《本草分經》:苦,平,微甘。暖肝氣,泄血滯,通大腸血秘,治血燥經閉、熱入血室。無瘀慎用。泡去皮尖,炒研。

《本草思辨錄》:桃有膚毛為肺果,仁則主攻瘀血而為肝藥,兼疏膚腠之瘀。惟其為肝藥,故桃核承氣湯、抵當湯、抵當丸治在少腹,鱉甲煎丸治在脅下,大黃牡丹湯治在大腸,桂枝茯苓丸治在癥痼,下瘀血湯治在臍下。惟其為肺果兼疏膚腠之瘀,故大黃蟅蟲丸治肌膚甲錯,《千金》葦莖湯治胸中甲錯,王海藏以桂枝紅花湯加海蛤桃仁治婦人血結胸,桃仁之用盡於是矣。

《本經》桃仁主瘀血血閉癥瘕邪氣(鄒氏《本經疏證》無癥字)。張隱庵以邪氣單頂癥瘕,謂血與寒汁沫留聚於腸胃之外,凝結為癥瘕。鄒氏則連上主瘀血血閉為句,知釋以他處文法如紫葳主癥瘕血閉之寒熱非主癥瘕血閉等例有所不可,特變其說,以邪氣為瘀血、血閉癥瘕受病之因。噫!鄒氏之不知闕疑亦甚矣。其援仲聖方以自解也,曰:用桃仁之外候有三:一表證未罷,一少腹有故,一身中甲錯。若三者一件不見,必無用桃仁之事。夫少腹有故,身中甲錯,是著其證非溯其因,於邪氣何與?至表證未罷,如桃核承氣湯、抵當湯、抵當丸,則以表證雖未罷,而傷寒至熱結膀胱,則不當解表惟當攻裡,其方豈半治裡半治表哉?桃仁若與桂枝解表,則抵當何以無桂枝哉?仲聖用藥殊有分寸,抵當治瘀血之已結,故純用血藥峻攻;桃核承氣治瘀血之將結(已結將結說本洄溪),故兼以桂枝甘草化氣。桂枝茯苓丸,下癥之方也。血病非得氣藥不化,故逐瘀止丹皮、桃仁,而以苓芍藥桂枝入病所,為下癥之前導,何嘗有一毫表證。鄒氏於藥用方義,往往得其偏端,謬為穿鑿,實足誤人,學者不可不察也。

《綱目》引《黃朮》云:「桃乃西方之木,五木之精,味辛氣惡,能辟邪氣制百鬼。」本草中如孟詵於桃膠,則云「主惡鬼邪氣。」陳藏器於桃橛,則云「辟邪惡氣。」即桃仁能治尸疰鬼疰,亦見於《肘後》諸方。然則《本經》此處「邪氣」二字或指邪鬼氣言之,未可知也。

【現代藥理研究】

  1. 桃仁具有擴張血管、增加組織血流量的作用;能提高血小板中cAMP的含量,抑制血栓形成及血液凝固;同時還有一定溶血作用。
  2. 桃仁有較強的抗炎作用。
  3. 桃仁具有一定的抗過敏作用。
  4. 桃仁所含苦杏仁甙在體內可使被β-葡萄糖甙酶水解而生成氫氰酸和苯甲醛,對癌細胞呈協同性殺傷作用。
  5. 桃仁所含苦杏仁甙有鎮咳作用。
  6. 桃仁中所含脂肪油、扁桃油具有潤腸緩瀉、驅腸蟲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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