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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剧《医道》观后感
作者︰沈药子
【內容】

沈药子 于 丙戌小满

许浚剧照
易‧系辞》云:“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道即是颠仆不破的自然律、铁律,器即是芸芸万象。“道”主宰“器”,“器”是“道”的投影,道、器一体两面。何谓得道?但不矫揉造作,顺应天地间的自然律而已。“道可道非常道。”因为有了非道,所以才有道。白血球为身体战斗而亡,岂有义哉?医者为病患看病,尽心尽力是本分事,何须另立一个医德?另立一个医道?话虽如此,既然道、非道已分,不得不退而求其次,褒道、贬非道,勉强为之,以复其朴。此唯大德者可与之言也。

许浚,父为郡守,母为艺妓,少时虽有大才,但每因出身低贱,遂自我放逐,不学无术,结党鬼混,甚至走私药材,包庇朝廷要犯,为了筹措要犯之女的逃亡费用,走私失风被补入狱,之后即开始一连串的折难…凡此皆在磨其根性,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诚信言也,如天之鬼斧神工,施于人中朴素之璧,欲令成世间宝器。由于被怀疑与朝廷罪人有关,将被押送平壤审判,其母遂哀求其父,其郡守父亲彻夜反省,自知错不在许浚,遂不顾自身安危,趁夜放走许浚,临别之前,其父告知曰:“一个人的贵贱是由他的行为所决定,而不在于身份的高低,莫以身份为借口,虚度一生。”噫!天地万物,岂有贵贱?但一体尔。如心肺虽高于上,亦未尝轻贱容屎粪之大肠,但各司其位,安身立命。短视者不见全体,遂以为有贵贱高低。又即如菩萨以法庄严自身,心中无有高下;凡人以衣物装扮自身,眼里都是不平。此菩萨之所以为圣,凡人之所以为凡也。

喜多,朝廷要犯之女,与父逃亡,受许浚之助,而与许结缘。之后,其父诬案受平反,转而恢复官女之阶。忽地忽天,人生之高低起伏者无过于此。许浚远望喜多搭上轿子离去那幕着实令人动容。人,为情而生;为情而死;为情而生死流转。问世间情为何物?竟教人以生死相许。情之为物,痴迷而已。

许浚继承了父亲武官的血统,从小就是打架高手,这在乱世可以护身、保命,还可获得名医柳义泰的赏识。第一次遇到柳义泰是许浚与老母千里跋涉到山阴,在路旁小店小憩时突然腹痛冒冷汗,被送到柳的医院,许见柳的诊断如神,因而萌生从医的念头。这个医案中,柳的治疗方法颇值玩味,他说,许母因为舟船劳顿,长期晕船,肠胃不适,又吃了东西所致,没啥么大不了,回去用温水洗三四次脚即可,这个洗脚,相信是有引气血下行,助阳明降、脾气升的作用。第二次见到柳义泰是许浚去柳的医院想拜师却和打杂工打起架来,恰被柳见到,柳的一番话颇耐人寻味,他说:“他(许浚)懂得人体的要害,从前中国有个地痞叫张有,很会打架,对人体要害了若指掌,后来学医,成为名闻天下的名医。这家伙若不把他变成大夫,以后很可能杀人度日。”话中犹如已对许授记,即如禅宗五祖之见慧能,和氏之朴璧,非明眼人,哪能识得?

柳义泰骂许浚挑错水那一幕着实骂得好,他说:“用不对的水煮药给病人喝,害了病人,你(许浚)还辩称不小心或不知道,你即使杀了人也替自己狡辩,手持剑刀的武士和有毒的野兽也没有大夫的手来得可怕。大夫的双手不容犯下任一次过错。我太了解你们这种人,想要以投机取巧的心态,在这里混个几年,然后自称大夫,以病人的生命当诱饵,打算好好发一笔横财,既然不懂生命的可贵,不如去做一个商人罢了,就连一个无知的商人,也不会去杀害他人。你这样根本没有资格医治别人的性命。”这一段话好像骂到很多人。确实,要赚钱,不如去当商人,何必拿别人的健康、生命作为商品?这种心态绝对是大有问题的,而世间人久而久之,竟也习以为常,道之沦陷,久矣远矣。笔者以为,这也是柳对许的机会教育、医学伦理教育。但若以此标准衡量之,合格的医师,到底有几个?

见许浚半夜偷抄病历那幕,心有戚戚焉。许浚的时代,资讯、交通都不若现代发达,生活环境也困苦,医书是何其不易见到,学医又是何其困难。现代可好,想读啥么书都有,学医者的问题反而变成不知如何抉择,又与许浚的时代相仿。佛陀入灭前,有人问佛陀,佛陀灭度后,世间还会有阿罗汉吗?佛陀答:只要世间还有三法印、四圣谛,世间罗汉不空。同样的,医道在一切处,只要世间仍有医典,仍有朴实无华、智慧清明的医者,世间医王不空。

柳义泰的儿子柳道知即将考内医院科举进宫当医官,柳请三积大师试探之,大师提到几个重点,他说:“如果要成为大夫,必须熟记千白种药材名称、五味、功效,七情虚实等等等,但就算这些都了解了,却不了解最后一样,还是不能成为医师,请问这样是什么?”他儿子答不出。答案“是矜恤,即对患者要有怜惜与同情心。身为大夫必须将此一辈子牢记在心中。大夫也分好几种:没有诚意只凭病名配药的大夫,依赖处方签只让病人吃药的大夫,只想卖出昂贵药材的大夫,不看病人病痛,只看病人外表,对贫困不理不睬的大夫,给没有病痛的人捏造病名,只想卖药的大夫。我问你,你要成为哪一种大夫?一个病人要让他看到大夫的眼神时,就获得心灵的安定,要成为这种大夫,必须有颗真正矜恤病人的心。”这一段话又教训了不少医师。如前所言,白血球为身体战斗,粉身碎骨,乃天经地义;医者为患者尽心尽力为本份事,假名为矜恤,着实乃因为有了不矜恤;现代,医疗商品化之后,可能连矜恤都要消失了,只剩不矜恤。

柳义泰的儿子要上京赶考时,柳对他儿子说:“以大夫自居的各种人当中,真正让我认同的只有心医,面对患者时能真心真意,拥有怜悯和同情心的,才称作心医。这个世间真正等待又期盼的大夫,只有心医,不能只求虚名,你要记住。”他儿子并没有记住,自始至终都执著于通过科举,进入内医院,一举成名。依照柳的定义,心医不过是自然流露、无私的医者而已。如此,则一个正常的白血球也可称作心医。但,没有真心的患者,又哪能识得心医?即如剧中,没有真心的太子,又哪能接受许浚以砒霜为主药的汤剂?这个世间不只期盼心医,还期盼各行各业,自然流露、无私的人们,犹如人体中,各处无私为全体努力的各个细胞。问世间的心医有多少?凤毛麟爪而已。这也反应了这个世间没福报。福报的多寡与心量齐等,只要这个世间的人们依然识见短浅,胸量狭小,自私自利,那么这个世间的心医就只会有那么多。

九针一喜,据说是东汉华佗所发明,在活着的鸡身上插入九根不同种类的针,直到看不到针头,且不能让鸡死亡或疼痛,能插到第五针称为凡医,第六针为教医,第七针名医,华佗仅允许此境界的弟子看诊。第八针为大医,第九针为太医。此事骇人听闻,个人认为,华佗应该不会拿生命来玩笑吧。

上山采药,以前的药材是人去深山野外冒着生命危险采的,现代是人工批次种的,药厂加工处理成粉的,医者几不入山采药,失去了与药材的直接接触、与大自然的连系。这两者之间,到底有多少差别呢?

许浚欲拜山中高人安大夫为师,毅力惊人,在安大夫的帐篷前苦跪数月,终于得到安大夫的认可,收为徒弟。这让笔者想到神光找达摩祖师的那幕,为了真理,神光甚至在雪地中连站数日,自断左臂…古时是师选徒,现代是企业化经营,会背书的就可通过考试,不管有德与否,都可皆受训练。在将功利视为常道的现代,师与徒的质都大不如前了。即便有好老师,不是那块材料的,呆在师旁再久、上再多课也学不来。是真徒弟的,闻师一两句话就可参透无穷天机了。

一屠夫之子来柳的医院请出诊,被医院的杂工赶出门,恰被柳义泰见到了,随即带许浚出诊,到该屠夫家里,进去后是又臭又脏,但柳二话不说,将患者翻身,切开背后褥疮,用嘴将脓血吸出,这幕相当震撼许浚,许日后也用自己的嘴帮有脓肿的患者吸去脓血。笔者认为,将患者痈脓吸出再上药粉,这绝对是正确的,但一定得用自己的嘴吗?嘴中有很多细菌,难到不怕感染?为何不用竹筒以拔火罐法吸出?此乃为引观众共鸣所设计的剧情,稍嫌做作。

许浚为了报安大夫教导之恩,欲盗墓偷尸,供喜解剖学的安大夫解剖,这让笔者回想到捐大体给后中的王逸之老师,真的佩服他的勇气与精神。但是中医,治不在解剖的实质,而在调整体内环境的气象的平衡。许浚因医治恭嫔娘娘之胞弟的胃翻(胃癌)无立即效果,被误会而要斩手之际,御医问许看过人的胃吗?他即向御医背出了《第四十二难》、《第四十三难》有关胃的解剖及水谷津液俱尽即死的内容。但《第四十三难》的胃当是功能上的仓廪之官,不是解剖的胃。

柳义泰与许浚的消渴病的问答看似相当专业,柳义泰问:消渴病的尿为何是甜的?许浚答:“因为肾虚,进入口中的食物到了胃部全都化为甜味,流到膀胱,肾的血气会变得很旺盛,而热的气血成为精气,然后进入骨髓,剩下的气血成为油脂,油脂的精华成为血肉,剩下的就会变成尿,尿色黄乃因为它是剩下的血。若肾虚有寒,从一开始就不能筛选食物,让谷物的甜味直接混合在尿中排出,故消渴患者的尿是甜的,且无法从食物吸取养分,会越来越瘦。”柳又问:“消渴病与脚气病,病因虽同,但症状不同,两者的差异为何?”答:“都是由肾虚引起,脚气是二三月发病,五六月最盛,七八月消退。消渴是七八月发病,十二月最盛,二三月消退。原因是,脚气是会凝固的病,消渴是会散开的病。春夏阳气渐升,会引发凝固的病,而治愈散开的病。秋冬阳气消退,引发散开的病,治愈凝固的病。”柳问:“消渴的禁忌有否告知患者?”许答:“有,不可饮酒,避免过度疲劳及禁欲,不能吃咸物。”柳义泰补充:此外也不能吃油腻物、芳草、和石药。”柳义泰:“治消渴各种症状的药有数十种,为何你偏偏选八味丸+五味子?”许答:“因为见到患者贫穷,故处方容易取得的便宜药材。”套招套得实在太完美了。但同样是“消渴”二字,不同朝代、不同书籍,有不同的诠释。在《金匮要略》,消渴仅是指水入则消,渴不能解的症状而已,非必得和糖尿病(DM)扯在一起。在《素问.奇病论》提到脾瘅,此病亦有消渴症状,但仅凭消渴、口甘,又不能断为DM,或为DM某一期。

许浚被柳义泰逐出师门的那段日子里,许也到三积寺帮忙看病。痲疯病在当时是不治之症,现代则有抗生素可治。此病让笔者想起爱滋病。以前有痲疯病,现代有爱滋病,两个都有传染性,患者都被歧视。三积大师为了找治痲疯的药方,还亲自试药,险些丧命。他的诚心诚意肯定是够的,但是单凭诚意也无法治愈痲疯病,可见有道,但术不足,还是不行。世间的自然律是共业,不是个人随意可以扭转的。

一高官夫人中风,请人延柳义泰亲自去看病,柳改派许浚去,引发小骚动。许到了后,还得忍受大官的指颐气使,当许浚端来汤药,并表示要亲自施针时,大官又质疑、又开骂,大官的儿子警告许浚,出差错就得小心自己的小命,许浚回答:“生死有命,小的不怕。”当许浚要施针时,指示在卯时施,原因是“要等到晚间覆蓋天地的阴气散去,将随日出扩散的阳气和新生的气息传递给病患。”问题就在于,患者当时病急,若撑不到卯时,不就…?在针刺之前,许浚回想柳师所说的话“穴位如米粒般大小…唯有用肉眼去摸索,再用心眼去观察。”然而,针刺无显效,许浚向大官报告,针刺不足以给予患者体力,须再服汤药,恢复患者体力之后再施针,但大官见针刺无效,患者还好像状况变差,一气之下,将许浚关起来,责人再去请柳义泰。柳恰好出远门,只好将柳的公子道知遣来。期间,延来其他医师,一按脉,皆云无救。高官气得要将许浚斩首,许浚言,要处罚或斩首都好,但在这之前,请准许尽完医师的义务,为患者奉上汤药。高官终于答应了。可见帮大官医病,不是只有医术,八字不够硬还不行啊。又可见,权势财富的多寡端视个人福报,与智慧、修养的高低无涉。许多众生冥顽不化,不抱着地藏王菩萨为众生入地狱的心情,实在难以成为良医。

三积大师说:“大夫可以救病患,病患也可以救大夫,大夫每次救一名病患,即可以从虚幻的贪念及邪恶的心中拯救自己。”为患者看病确实是医者的一次次修炼,修去贪婪、修去执著,提升自我。但这也要看医者有心无心,否则只是造下一次又一次的罪孽。

许浚被以前的同事欺骗,以转女成男术诈骗士大夫,结果第一次就被抓到衙门,恰巧柳义泰去衙门为主官看诊,见到许浚被杖,柳不出声。在治疗了衙门的主官之后,柳即为许浚求情,跪求原谅。当老师的,能做到这样,已经是极至了。能有这样的老师,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份。

许浚在三积寺遇到安大夫,提到了因为大官的那封进太医院的推荐信而被柳义泰逐出师门的事。三积大师说:“这孩子不过是为世间情欲跟虚名所烦恼的众生而已。活在世间,又有谁不会有这种杂念呢?”安大夫说:“但如果大夫的心中所想的不是病患,而是成名,那就不叫贪念,而是罪过,肮脏的罪过。”肮脏,这是多么严重的诃责?在烦恼众生,有净,就有不净;于是有人趋向净,有人趋向不净。何不若两者都放下,回归到那无净、无不净的朴?

许浚赶考,遇到患者家属求助于赶考的大夫们,患者家属描述患者肋下痛、腹胀。没有人愿意去看病,许答应了患者家属,到他家里看病。患者指甲干枯,面色青,许把脉后,问患者是不是时时感到恐惧?患者回答是,且经常看到幻影。许补充,疼痛早上较轻微,傍晚最烈,午夜又减轻,眼睛看不太清楚。患者家属答是。许云,是肝虚。接着看患者脚部的足阴交,确定肝的状况,许云“所有肝脏的气都集中在此。还不严重,治疗方法只要做些在家中的保养即可见到成果:首先在心境上不能焦虑或动火,怒伤肝。肝出现问题时,生吃野草莓或将木瓜蒸熟吃,效果都不错。若是因季节找不到这些食物,也可准备一根葱,将之连根洗净后,每两指幅的一段葱加入三小碗的水,每次煮二十根,以中火熬煮,直到水量减到一半为止,一天服用三次,可清肝解毒。将蒲公英、茴香一起煎服,也非常有效。江边的垂柳树树枝和叶子一起煎煮,早晚服用两三杓,也可治黄疸。”许浚很重视当地药材。未来台湾可能无大陆药材可用,或用不起,所以得趁早研究本地草药。以前穷人非常多,没钱上医院的更多。现代人人可上医院,不过也跟没医院差不多。因为很多病都很难治得好,一辈子得吃药控制。

惠民署一患者嘴角㖞斜,许浚原预计于三日内将之治愈,但因患者偷吃东西,延误施针时机,故延为四日治愈,并医嘱预防再发作,最初一个月不能淋到夜露水或穿潮湿的衣服,尤其下雨天不要出门,不可过度流汗,严格禁止房事。两个月内不能吃腥味的鱼或面食、酒、醋、猪肉、肌肉、辛辣及咸的食物。恰巧,此时恭嫔娘娘的胞弟也因嘴角㖞斜入宫给柳道知看病,柳初以为单纯的嘴角㖞斜,于是予以针刺,三日愈,但虽愈,须臾又复发。恭嫔娘娘接受左丞相的建议私自请许浚医治,许按脉、按腹部,诊出是因为有了早期的胃翻(胃癌)故使嘴角㖞斜,㖞斜为标为缓,胃翻为本为急,故不治㖞斜,治胃翻,由于娘娘胞弟桀傲不逊,不肯配合,一直抱怨㖞斜未愈,治疗无效。某次服药后,吐血、吐腐肉出,即大吵大闹,欲终止治疗,问罪许浚,最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说服娘娘、皇上,甚至赌上自己的右手可能被砍,才终于治愈了患者。此例的启示就是:对于现代的患者,若不标本兼治,患者不会等到本治好、也不会听医者一堆道理,老早就不会再来了。

朝鲜北部发生瘟疫,许浚率众医官、医女人前往救助,尝试控制疫情。是否正气足,就不怕被感染?个人对此保留怀疑,天地有天地运行的道,以佛家语言,有共业,有别业,共业构成了世界的自然律,甚难转变。个人能轻易扭转的,是各人的别业。佛陀往生前也因服了有毒蕈类而拉肚子。即便是圣人也有生老病死,何况凡夫?

太子因为非正室,失宠、被漠视,心生不满,请许浚医他的心。既名为心医,不仅要能矜恤患者,更要能医心,才算名符其实的心医。而能医心者,非针砭良药,唯佛与佛而已。

仁嫔娘娘的王子得脓痂疮,由柳道知负责处理,但病况日下,于是柳借机将王子转交给许浚处理,有意陷害许。心医有心医的标准,凡医也有凡医的界限,那就是法律的规范。虽然许最后还是治愈了王子,但当柳为了自身的利害,起了陷害他医的心,他就已经超过凡医的下限,失去了当医师的资格了。

倭寇入侵朝鲜,即将逼近汉阳,所有人都忙于逃命,只有许浚人等还忙着收拾重要医书,不顾大难临头。战乱,肯定会对文化进行洗劫,就像近代中国大陆的文化断层即是个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中医有太多东西失传了,笔者认为主因仍是战乱。中国是个内战频繁的国家,从《内经》、《伤寒论》,注解有数百家就可知,因为“失传”,所以对经文有各种“猜测”。

皇上因为逃避倭寇入侵,旅途劳顿,又逢太子往生,突然病倒,许浚受命前往救治,却没有药材可用。之后战事稍定,许浚开始编辑《东医宝鉴》,他认为朝鲜当地的药材很重要,最适合朝鲜的人们使用。确实,台湾也有很多好用的草药,以后大陆的中药没得用时,也只能用草药。

众医官在讨论十四经脉的穴位顺序,古代有两种排列法,《甲乙经》及《千金方》是从四肢向心排列;王惟一的《针灸铜人经》则是根据经脉顺行流注方向决定穴位顺序,自王之后多采此法。许浚认为采用前者可减少混乱。笔者认为,穴位的顺序并非代表经气的流向,从针感的传递方向非特定即可知,经气可顺可逆。穴位的顺序只是方便记忆,不须拘泥。

太子得疟疾,因为没控制好,已经入三阴,成为老疟,许浚为配制方药,砒霜一钱二分,食盐两钱,雨水一斤,小火煎,共煎出十二两,名为晨夕寿暮,用来治老疟。有大臣反对太子服药,欲治许浚的罪,太子还是服了,并转危为安。砒霜毒性很强,能杀死疟原虫,但若患者体力不足,反遭其毒,其成败在一线间,唯靠医者拿捏其分寸。此案中,若没有相信许浚的太子,也不会有许浚的成功。在现实世界,没有真心、善良的患者,也不会有真心为病患的心医。

总结,俗云“演戏的人痴,看戏的人更痴。”戏剧、小说总喜将剧中人物的特质放大、极端化,以突出其诉求。综观之,柳道知与许浚各是两个极端。柳道知有错吗?许浚、柳义泰就对吗?这世间不就是因为有阴阳二极,才有变化万千的人世?才有精彩的戏剧可看?只有好人,或只有坏人,这样的剧情还有啥可看度?世间万物皆彼此相依托而存在、而有意义,没有绝对的意义,无有实质,犹如空花。站在超俗的角度,世间几乎无人为自由之身,人与人之间,不知有多少系绊将彼此紧系在一起,不能自主。这个世间,不过是个业力相缠的共同舞台罢了。每人有每人的角色,各人走各自的路,善恶各有其道,跳脱此界,何其不易,又何其容易。

对于许浚的一生,笔者最想问:做好人就一定得这么穷困无尊严吗?许浚等是憨直,这种好人都不长命,不长命,如何能尽天命?电影《九品芝麻官》有一句话,“贪官奸,好官得比贪官更奸。”诚信言也。欲成心医,矜恤众病苦者,背后总得有个道理;即如复杂的症状背后,总得有个病机。否则,徒强调高明的医术、崇高的道德,不过是为为善而为善,一个烂好人而已。笔者以为,越是看透这个世间,就越对世间无有执取、无私无我,也就越能感应“应无所住而生其心”的道理,也就越能明白何以慧能大师初闻此语即得开悟。心医自成,不假外求。从世俗角度望去,这世间,苦多乐少。唯一的寄托,就是抱着修炼的心情入世学习,“不入苦海,焉得智宝。”

剧末,睿珍参拜许浚的墓地,她说,许浚就像潺潺流水,滋润所有干涸的心灵。确是感人的形容。但笔者还是要说,想成为潺潺流水,也要有愿意被滋润的干涸的心灵。世间所有,皆是相依托而生的。邦有道则现,邦无道则潜,容不下一厢情愿。

附:剧中其他医案、医论

道知请许浚诊一患者,问得知患者从小腹开始浮肿,说明:此名为高水,病因是下焦水气旺盛,治以补中治湿汤,保护中焦,排放出体内湿气,使尿容易排出。针取水沟穴。若随意施针,湿气就难以顺利排出,患者可能因此丧命。道知问:施针时,最重要的就是穴位,那么在四肢的经穴上,是根据神经元(?)决定施针的穴位,还是将穴位和经脉流注方向一致之后再寻找穴位?许浚答:前面是《甲乙经》和《千金方》用的方法,后者是《针灸铜人经》和《十四经发挥》等所选的方法,穴位并不可以随便决定,但有时可不顾经脉的顺行,而是根据患者感到疼痛的部位施针,此乃《针灸资生经》里记载的天应穴,即阿是穴。笔者按:阿是穴,《灵枢‧经筋》里已有提到“以痛为输”。

一大官病重,柳义泰许浚把脉,云是干霍乱,霍乱未吐泻者,很可能随时夺走人命。柳义泰随即离去,把余事交给许浚治疗。以盐水催吐。之后施针给药,稳定了病情。之后去向柳义泰报告,请他入房内,问他余事,报告说,县监大人的霍乱已治愈,但感觉胸口很郁闷,于是予以参胡三白汤。柳问:霍乱的后遗症为何?答曰:肌肉会严重酸痛,胸口也会郁闷,有时口干舌燥。问:如何处方?肌肉绞痛时用理中汤。胸口郁闷用参胡三白汤。口干舌燥用桂苓白术汤。问:施针还是艾灸?答:施针。问:施针有两种方法,用哪种?答:有放出死血法及疏通气血法。此患者用疏通气血法。笔者按:吐泻是人体的自我保护机制,能将脏物排出体外。

医案,许浚报告:患者小脚趾和脚外侧后跟部位浮肿疼痛,全身骨头酸痛,后颈肌肉绞痛,无法直起肩膀。柳义泰问:是筋肉受损了,施针的部位为何?答:足太阳经筋。许先在炭火上温针,将针扎在昆仑处。云:人称施针高手为上工中工下工,真正上工之高手,除了具备找出正穴的神妙天赋外,还知道刺入的深度,选择刺入时刻,刺入后持续置针多久等,这是通达的境界。与血络相隔很近的疾病只能浅刺,六腑要更深一些,五脏则更深。在运用各种针时,最重到的是要使负责病患体内阴阳调和的五脏六腑获得平衡。具备可观察病人整体健康的眼睛。正是上工的境界。

医案,许浚一患者,原为少阴病,因未遵守许的医嘱,误服过量附子,导致失明。许浚先为针刺、汤药排毒。柳义泰回医院后,指导许浚,在附子的毒素全部排出之后,会有两个副作用,其一是后脑杓极痛,甚至痛到无法扭动颈部,此时用八味散镇痛,但八味散虽能治头痛,副作用是胃部会有撕裂般疼痛,但比头痛轻,就这样慢慢减轻患者的症状。三里及头穴可止胃痛。接下来的疼痛会转一到大椎,大椎才是和所有眼疾有直接关系。许问:这种疼痛得如何解除?答:用灸法,连续炙二十一天,往后就不痛了。问:炙和针不能同用,这不是医家的常识?答:我已经下指令,剩下由你作主。事后向三积大师解释:以的针术在必须施炙的部位施针,一样可治愈病患,不论选用何法,都是他的判断。名声对我已经不重要,但那孩子自己用自己的双手洗刷自己的错误。许的针术很惊人,十次能猜中三次就不错了,但他全都正中穴位。单以他的针术就足以让人津津乐道了。笔者按:此处有个疑问,据现代药理发现,附子主要是对心脏的毒素,须久煎一小时以上才可去除泰半毒素。

许浚考上医官,众新医官在研究皇上的粪便,回想起柳义泰论粪便的鉴别诊断,一患者粪便呈红褐色,下痢,问原因。答不知道,于是用手捞起患者的粪便,云是热痢。随着病因不同,粪便的颜色也会不同,白色或绿色是内寒引起的下痢;黄、红、褐色是发烧引起的下痢;深黄色是脾脏有火气引起的下痢;黑色表示发烧严重。回到医官现场,柳道知问众新医官讨论的结果如何。许浚云,皇上的黑豆汁般的粪便是溼痢。御医问:其他痢疾的颜色呢?回答:热痢黑紫色,寒痢白色如鸭粪,风痢绿色,气痢如螃蟹泡沫般,积痢黄色极稀。

仁嫔娘娘医案,咳嗽急促,不喜外出吹风,脉微弱,整日为轻微发烧所苦。御医问此是何病?如何处理?许浚答,是风寒喘,当用麻黄汤袪寒镇咳。柳道知再问:有自汗吗?有。喉咙嘴巴干燥吗?有。舌暗红。脉搏微弱。应是阴虚喘,须降心火,补强真阴,用四物汤合二陈汤、枳壳、黄芩、知母、黄蘗。由此自知略逊一筹,得加紧用功。

恭嫔娘娘比预产期早一个月出现临产状况,且解出羊水色青且恶臭,胎位不正。当时医官由于不能直接接触产妇生产,皆缺乏此种经验,不知所措,负责恭嫔娘娘的柳道知听说惠民院的医女红春对产科非常熟稔,于是到惠民院请她帮忙。红春初因旧阋不愿帮忙,后经大医女劝解,终于向柳道知说明,云:此状况是因胎儿解出胎便在羊水中,胎儿若处于窒息状态,往往会发生此种状况,此时若再耽搁几个时辰,邪气就会扩散至胎儿的体内,可能导致生出死胎,甚至危害孕妇的生命,故得尽快让产妇生产,才不至危害生命。柳道知问,娘娘尚无阵痛,不就没办法生产?答:那就得施针诱导阵痛。…于是请宫中医女施针诱导阵痛。阵痛发生后,柳道知告知宫女:“那么触摸娘娘的腹部,若上腹部摸到硬块,下腹部摸到软软之物,则逆产的可能性很高。若胎儿的臀部先出来,就可毫无困难地生产。但若是脚先出来,此时须细心对应。逆产,胎儿的脚先出。”横产,胎儿的手或手臂先出。胎盘先出,胎儿接着出来者,名盘肠产。以上三种情况皆是可能危及胎儿及产妇生命的难产现象。预防难产,有服用兔子的脑髓,蛇蜕等民间传说。若气血凝聚纠结在一起,用牛膝、桂心、生姜等皆有效。另外,以巴豆、篦麻子、麝香等合制成如神丹,将之贴在产妇肚脐下方,对生产有帮助。

针刺补泻,睿珍补充,与病情无关之情况下,也有绝对不可用泻法的情形,非常虚弱者,严重腹泻后,大量流汗或流血后,产后大量出血后,皆不可泻。另一医女言,也有人主张针刺无补法。《医学入门》云《内经》里所谓的泻法,并非一定就是补强之意,《内经》的形与气不足,且连病邪也不足,乃因为阴阳均不足所致,此时施针会使气更不足,此已说明了施针无补法,只有泻法。许浚言,若要一一研究概念,那就永无止境了,故像是虚损等危症或宿疾,都不能用泻法。这样记忆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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