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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附子、川乌、草乌
来源玉叩斋
【內容】

今用附子为毛茛科植物乌头Aconitum carmichaeli Debx.的子根的加工品;川乌为毛茛科植物乌头Aconitum carmichaeli Debx.的干燥母根;草乌为毛茛科植物北乌头Aconitum kusnezoffii Reichb.的干燥块根。附子、川乌主产于四川江油、平武、绵阳,陕西城固、户县、南郑,其中附子以四川江油所出为优,川乌亦以四川产者为道地。草乌广泛分布于东北、华北各省,野生为主,道地性不明显。

本草研究认为:唐代以前文献对乌头类药物如附子、乌头、天雄等的关系认识不清,各家说法相互矛盾,宋代正式将四川平武、江油一带家种的Aconitum carmichaeli称为"川乌头",其子根经特殊工艺处理后作为附子药材的唯一正品来源,而"草乌头"一直是Aconitum carmichaeli之野生者,或Aconitum属其他野生植物的泛称,近代植物学文献始将Aconitum kusnezoffii订为草乌正品,原因不详。四川历来便是川乌、附子的道地产区,至于草乌,目前药用仍以野生为主,品种混乱,鉴于不同品种间的乌头生物碱含量差别甚大,即使从用药安全的角度,草乌的GAP研究也应尽快进行。

【品种考订】

先秦文献中"堇"可能是某类有毒植物的总名,多数注家释为乌头类植物,《国语﹒晋语》:"骊姬受福,乃寘鸩于酒,寘堇于肉",贾逵注:"堇,乌头也。"《尔雅》"芨,堇草",郭璞注:"即乌头也,江东呼为堇。"《庄子﹒徐无鬼》"药也其实堇也",成玄英疏:"堇,乌头也,治风痺。"但据《五十二病方》堇、毒堇、乌喙并见,故后世注经者怀疑堇非乌头,看来是正确的。尽管如此,《病方》、西汉《万物》简以及《急就篇》中提到的"乌喙",则毫无疑问为毛茛科Aconitum属植物。

乌头类药物开始分化,大约开始于西汉,《淮南子﹒缪称训》云"天雄、乌喙,药之凶毒也,良医以活人。"至东汉初,《武威医简》同时出现附子、乌喙、天雄之名,《本草经》亦以附子、乌头、天雄为三物,其中提到"乌头一名乌喙"。其后《别录》在乌头条附录射罔、乌喙,又新增侧子条。这些乌头类药物之间的关系,历代说法不一,兹将从东汉至宋代对此问题的看法简述如次: 《本草经》三物分生三处,经云"附子生犍为山谷","乌头生朗陵川谷","天雄生少室山谷",对此陶弘景颇不理解,他说:"凡此三建,俗中乃是同根,而《本经》分生三处,当各有所宜故也,今则无别矣。"其实,产地的不同正暗示了品种的差别。 汉代以后,乃将三者视为一物,代表性说法即谢灵运《山居赋》所云"三建异形而同出",但各类药物之间的关系,各家看法又有不同。
  1. 魏张揖主张用生长年限来区别,《广雅》云:"奚毒,附子也。一岁为荝子,二岁为乌喙,三岁为附子,四岁为乌头,五岁为天雄。"
  2. 晋张华认为是采收时间的不同所造成,《博物志》云:"物有同类而异用者,乌头、天雄、附子一物,春夏秋冬采之各异。"
  3. 同时期的本草说法亦有差异,《吴普》说乌头:"正月始生,叶厚,茎方中空,叶四面相当,与蒿相似。"而说乌喙"形如乌头,有两歧相合,如乌头之喙,名曰乌喙也。"侧子"是附子角之大者"。附子"皮黑肌白"。《别录》则云:"冬采为附子,春采为乌头",又说"乌喙长三寸已上为天雄。"
  4. 陶弘景《集注》包综诸家,而作调和之论:"附子,以八月上旬采,八角者良。""(乌头)今采用四月,乌头与附子同根,春时茎初生,有脑形似乌鸟之头,故谓之乌头。有两岐共蒂,状如牛角,名乌喙,喙即乌之口也,亦以八月采。捣苲茎取汁,日煎为射罔,猎人以傅箭射禽兽,中人亦死,宜速解之也。""(天雄)今采用八月中旬。天雄似附子,细而长便是,长者乃至三四寸许,此与乌头、附子三种,本并出建平,故谓之三建。今宜都佷山最好,谓为西建,钱塘间者谓为东建,气力小力弱,不相似,故曰西冰犹胜东白也。其用灰杀之时,有冰强者不佳。""(侧子)即附子边角之大者脱取之,昔时不用,比来医家以疗脚气多验。"
  5. 《新修》对陶弘景"三建"的解释提出不同意见,苏敬云:"此物本出蜀汉,其本名堇,今讹为建,遂以建平释之。又石龙芮叶似堇,故名水堇,今复为水茛,亦作建音,此岂复生建平耶。检字书又无茛字,甄立言《本草音义》亦论之。天雄、附子、侧子并同用八月采造,其乌头四月上旬,今云二月采,恐非时也。"至于三建之间的关系,《新修》无所发明,只是对侧子的来历做了订正,认为侧子是附子之小者,而非附子的侧根,苏敬云:"侧子,只是乌头下共附子天雄同生,小者侧子,与附子皆非正生,谓从乌头傍出也,以小者为侧子,大者为附子。今称附子角为侧子,理必不然。若当阳以下,江左及山南、嵩高、齐鲁间,附子时复有角如大豆许,夔州已上,剑南所出者,附子之角曾微黍粟,持此为用,诚亦难充。比来京下皆用细附子有效,未尝取角。"
  6. 《炮炙论》则完全从药材形状加以区别:"(附子)凡使先需细认,勿误用,有乌头、乌喙、天雄、侧子、木鳖子。乌头少有茎苗,长身乌黑,少有傍尖。乌喙皮上苍,有大豆许者孕八九个,周围底陷,黑如乌铁。天雄身全矮无尖,周匝四面有附孕十一个,皮苍色即是天雄。侧子只是附子傍有小颗附子,如枣核者。木鳖子只是诸喙、附、雄、乌、侧中毗槵者,号曰木鳖子,不入药中用,若服令人丧目。"
  7. 《蜀本草》云:"(侧子)昔多不用,今以疗脚气甚效。按陶云侧子即附子边角之大者,削取之。苏云只是乌头下共附子同生,小者为侧子,大者为附子。殊无证据,但云附子角小如黍粟,难充于用,故有此说。今据附子边果有角如大枣核及槟榔已来者,形状亦自是一颗,仍不小。是则乌头傍出附子,附子傍出侧子,明矣。似为乌鸟头为乌头,两歧者为乌喙,细长乃至三四寸者为天雄,根傍如芋散生者名附子,傍连生者名侧子,五物同出而异名。苗高二尺许,叶似石龙芮及艾,其花紫赤,其实紫黑。今以龙州绵州者为佳。"
  8. 《日华子》说:"天雄大长少角刺而虚,乌喙似天雄,而附子大短有角,平稳而实,乌头次于附子,侧子小于乌头,连聚生者,名为虎掌,并是天雄一裔,子母之类,力气乃有殊等,即宿根与嫩者耳。"
  9. 《本草图经》代表宋代官方的说法:"然四品都是一种所产,其种出于龙州。其苗髙三四尺以来,茎作四棱,叶如艾,花紫碧色,作穗,实小,子黑色如桑椹。本只种附子一物,至成熟后有此四物,收时仍一处造酿方成。其长三二寸者为天雄,割削附子傍尖芽角为侧子,附子之绝小者亦名为侧子。元种者,母为乌头,其余大小者皆为附子,以八角者为上。"
  10. 《本草衍义》依然据药材立论:"乌头、乌喙、天雄、附子、侧子,凡五等皆一物也,止依大小长短似像而名之。"
  11. 南宋赵与时《宾退录》卷3中所载杨天惠《彰明县附子记》被认为是研究乌头、附子名实的重要文献,其说的确较上述诸家为详:"其茎类野艾而泽,其叶类地麻而厚,其花紫,叶黄,蕤长包而圆盖。……盖附子之品有七,实本同而末异,其种之化者为乌头,附乌头而旁生者为附子,又左右附而偶生者为鬲子,又附而长者为天雄,又附而尖者为天隹,又附而上出者为侧子,又附而散者为漏蓝。皆脉络连贯,如子附母,而附子以贵,故独专附名,自余不得与焉。凡种一而子六七以上,则其实皆小,种一而子二三,则其实稍大,种一而子特生,则其实特大。附子之形,以蹲坐正节角少为上,有节多鼠乳者次之,形不正而伤缺风皱者为下。附子之色,以花白为上,铁色次之,青绿为下。天雄、乌头、天隹,以丰实过握为胜,而漏蓝、侧子,园人以乞役夫,不足数也。"
以上之所以不厌其烦地罗列诸家注说,只为证明一件事,其中多数作者可能并未真正见识过乌头类植物,更多地是想当然式的描述,故不免相互抵牾。但仔细推敲这些言论,仍可获得以下信息:

《类证》龙州乌头
  1. 几乎所有的本草作者都同意附子、乌头来源于同一植物,乌头是主根,附子是子根,按《蜀本草》、《本草图经》、《彰明县附子记》所描述的植物形态,以及主产地四川栽种习惯,基本可以确定《证类》所图"龙州乌头"即是Aconitum carmichaeli,(图1)尽管《证类》还绘有梓州、邵州、成州、晋州、江宁府乌头,以及峡州侧子,其中一些甚至不一定是Aconitum属植物,但如《图经》所说:"其内地所出者,与此殊别,今亦希用",此即意味着Aconitum carmichaeli正品地位确定后,其他混淆品逐渐淡出,而这一品种的乌头因主产于四川,故也被称为"川乌",其子根经特殊工艺处理后作为附子药材的唯一正品来源。
  2. 多数作者亦同意侧子来源于乌头,但究竟是乌头根的哪一部分,则有两种说法,陶弘景等说为附子上的侧根或加工附子时切削的边角,苏敬、杨天惠等说为附子之小者或子根位置形状特殊者。按Aconitum carmichaeli植物子根为附子,而附子虽有若干瘤状突起,俗称丁包,但其上只有须根而基本不生侧根。因此古代商品中的侧子,应该是附子加工过程中削下的丁包,或个头较小的附子,苏颂的意见十分正确:"割削附子傍尖芽角为侧子,附子之绝小者亦名为侧子。"
  3. 天雄虽然被认为是乌头根的一部分,但通常的说法有些奇怪,陶云:"天雄似附子,细而长便是,长者乃至三四寸许",此说被多数文献接受,不仅《彰明县附子记》附和说"又附而长者为天雄",直到《中药大辞典》天雄条也只是含混地说:"为附子或草乌头之形长而细者。"而事实上,Aconitum属植物的子根几乎没有呈条形者,陶弘景云云,其实是源于对《别录》"乌喙长三寸已上为天雄"一语的误解,乌头、乌喙一物二名,或说乌喙是乌头之两歧者亦无不妥,天雄的本意疑是指乌头(喙)之长大者,陈承《本草别说》的论述最为得体:"但天雄者,始种乌头,而不生诸附子、侧子之类,经年独生,长大者是也。蜀人种之忌生此,以为不利。"此即说未结附子之独条乌头为天雄。李时珍的看法亦同,《纲目》云:"天雄乃种附子而生出或变出,其形长而不生子,故曰天雄。其长而尖者,谓之天锥,象形也。"此外,作《宾退录》的赵与时对天雄则另有看法,他说:"(《古涪志》)云:天雄与附子类同而种殊,附子种近漏篮,天雄种如香附子。凡种必取土为槽,作倾邪之势,下广而上狭,寘种其间,其生也与附子绝不类,虽物性使然,亦人力有以使之。此又杨说所未及也,审如志言,则附子与天雄非一本矣,杨说失之。"按赵与时所说的这种天雄颇可能是铁棒锤Aconitum szechenyianum Gay.之类,其根为纺锤形,少有子根。
以上分析亦有助于我们推测侧子、天雄逐渐从中医处方中淡化的原因。侧子主要是附子削下的边角,随着附子加工工艺的改变,其来源成了问题,至于以个头小的附子充侧子,因本品不出于《本草经》,故后世使用本来就少,且又与晚起的漏篮子想混,故被淘汰。天雄本指独根乌头,这类品种变易本来就少,且严重影响附子的产量,故《本草别说》专门说:"蜀人种之忌生此,以为不利"。后来又用铁棒锤之类冒充,此即赵与时所见者,或因为毒性过大的缘故,也被淘汰。但毕竟天雄载于《本草经》,古方经常提到,故晚近好古的中医偶然也有使用者,对此药材行自有解决的办法,在民国29年(1940)陕西西京市(西安市)国药商业同业公会《药材行规》中,天雄条说"详乌头条",而乌头条只字不提天雄事,其实暗示天雄的处方应付为川乌。此外,谢宗万先生提到盐附子有三等,一等名大附、二等名超雄、三等名天雄,对此谢先生十分不理解:"古人称天雄为附而长者,但目前天雄实为较小的附子",这可能也是药材商人应付那些好古医生的一种手段,现代盐附子已无此规格。其实,以附子冒充天雄,在《伪药条辨》中已有提及:"近今每有以厚附伪充(天雄),施之重证必不能奏效矣。"

唐蔺道人《仙授理伤续断方》大约是最早同时提到川乌与草乌的方书,而草乌之得名应是相对于川乌而言,"草"当是草莽之意,南宋《宝庆本草折衷》始正式收载,陈衍云:"草乌头,一名草乌、一名土附子。生江东及梓、邵、成、晋州,江宁府。"其续说云:"《日华子》尝著土附子之名,孙绍远乃云即草乌头也。蜀川亦有此种,故图中亦画梓州草乌头之形,而性用未显也。"《纲目》亦云:"处处有之,根苗花实并与川乌头相同,但此系野生,又无酿造之法,其根外黑内白,皱而枯燥为异尔,然毒则甚焉。段成式《酉阳杂俎》言雀芋状如雀头,置干地反湿,湿地反干,飞鸟触之堕,走兽遇之僵,似亦草乌之类,而毒更甚也。"由此可见,草乌既可以指Aconitum carmichaeli之野生者,也可以是Aconitum属其他植物。至于为何包括《药典》在内的多数药材学及植物学文献将北乌头Aconitum kusnezoffii订草乌正品,原因不详。但事实上因药用草乌主要是野生,据报导,各地有至少20种Aconitum属植物依然在作草乌使用,鉴于不同品种间的乌头生物碱含量差别甚大,即使从用药安全的角度,草乌的GAP研究也应尽快进行。

【道地沿革】

如前所述,《本草经》中乌头、天雄、附子分生三处,产地差异其实意味着品种的不同,不妨首先重点讨论附子的产地。 四川历来是附子的道地产区,《范子计然》云:"附子出蜀武都,中白色者善。"《别录》云:"附子生犍为山谷及广汉。"《吴普》"或生广汉"。 齐梁时因南北睽隔,交通不便,陶弘景有感叹说:"假令荆益不通,则全用历阳当归、钱塘三建,岂得相似。"故在《集注》中陶赞叹宜都佷山(今湖北长阳县)所出为最好。

唐代国家统一,四川又重新恢复附子得道地优势,《新修》云:"天雄、附子、乌头等,并以蜀道绵州、龙州者佳,余处纵有造得者,力弱,都不相似。江南来者,全不堪用。"《千金翼方﹒药出州土》记附子产地亦此两处,《新唐书﹒地理志》提到明州余姚郡(浙江鄞县)、龙州应灵郡(四川江油)土贡皆有附子,其中浙江所出,大约如苏敬所说"江南来者,全不堪用"之类。

宋代附子的产地更加明确,《图经》云:"绵州彰明县(四川江油)多种之,惟赤水一乡者最佳。"赤水在今江油河西一带。江油附子杨天惠《彰明县附子记》论之最详:"绵州故广汉地,领县八,惟彰明出附子。彰明领乡二十,惟赤水、廉水、会昌、昌明产附子。总四乡之地,为田五百二十顷有奇,然秔稻之田五,菽粟之田三,而附子之田止居其二焉。合四乡之产,得附子一十六万斤已上,然赤水为多,廉水次之,而会昌、昌明所出微甚。" 这一记载与今江油河西数乡出产附子,而河东诸地不产,仍完全一致。此后各地附子虽亦有产出,但总以四川江油为道地。因川乌系附子的母根,显然也应以川产为正。

草乌的情况则有不同,因Aconitum属植物全国广有分布,故征考历代文献,草乌的产地几乎遍及全国,《宝庆本草折衷》云:"草乌头生江东及梓、邵、成、晋州,江宁府。"仔细分析陈衍所提到的产地,其实本于《证类》6幅乌头药图,除龙州乌头被陈认定为川乌头外,其余5种梓、邵、成、晋州及江宁府乌头被归为草乌。至于陈衍说草乌生江东也是实情,在南宋文献中浙江杭州(见《梦梁录》卷18)、台州(见《赤城志》卷36)、安徽徽州(《新安志》卷2)等处皆有草乌产出。但如品种项所说,今用法定品种主要分布于东北、华北各省,而上述记载未必针对本种,故不宜作为道地优势的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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