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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認識中醫 » 認識中醫的宏觀調控
作者︰沈藥子
【內容】

宏觀就是有別於微觀,看的是整個系統的大局、氣象,而不著眼於微觀的細節,例如當人們說,今天是晴天、陰天、或雨天時,看到的是天候的宏觀狀態,而不會去計算天空到底有多少個水分子。人們判斷一片麵包是新鮮或發霉時,也不會用顯微鏡去計算麵包上黴菌的種類或數量。其它如湖水的充沛或乾涸、樹木的繁茂或枯萎、季節的春夏秋冬、人的喜怒哀樂等等,都是宏觀系統的宏觀具象,這種具象都無法在微觀的世界中觀察到的,就像你無法從一顆水分子看到河海的樣貌,你無法從一片葉子看到四季的紛呈,你也無法從一顆細胞看到人的喜怒哀樂。

宏觀系統可以存在多種態 (state),它是可以被直觀到的系統面貌。例如當地氣候,晴天是它的一種態,陰天、或雨天也是它的另一種態。又例如人類的喜、怒、哀、樂都是幾種常見的態。宏觀系統會因為外在刺激或邊界條件的改變,從一個態切換到另一個態。就像你生氣時是一種系統態,有人把你逗笑,你就從怒的態轉變到喜的態,那個逗你笑的人事物就是外來的刺激、調控。

宏觀系統的態也可分成常態(健康態)或失衡態(病態),例如,一個人有時喜、有時怒、有時悲,都是正常的人生百態,但若持續365天都在悲,那就是異常的病態。又例如,適當的晴、雨交替,就是常態,萬物會因此生機勃勃;但若連續好幾年都不下雨,就是失衡的病態,萬物將乾枯,大量死亡將降臨。

如何將宏觀的失衡態調控回到正常態?那就得找到造成系統失衡的原因,這個原因通常也是宏觀的,而用於調控回平衡態所採用的辦法也是宏觀的。例如,乾旱數年,植株都枯死了,動物也乾死餓死了,土地乾枯龜裂了。老天不下雨是宏觀的原因,那麼想辦法讓老天下雨、氣候恢復正常,或是將它處河流引道至此,就是宏觀的治法。天下雨了,或河水來到了,萬物即會自己恢復原本的繁盛。巨觀條件恢復了,其下的種種微觀的病態都會自動恢復,這就是宏觀調控,又名「治本」。還有一種治法,就是親自澆灌一根根草木、餵養一隻隻動物、填補一條條乾裂的地縫,但是一旦停止這麼做,萬物的病態又會很快恢復,這叫作微觀的治法,又叫「治標」。

就像氣候,或一盤圍棋的博弈,人體內的各種系統態也是廣泛多樣的,為「化繁為簡」,中醫利用太極的方法,初步將人體分為陰、陽兩種屬性,陰︰可見的肉體、體液、各類滋養肉體的營養物質;陽︰能量、動能、熱能、機能、訊息皆屬之。任一個太極系統,其陰與陽是互為對方的根柢、相互襯托依存的,就像血液滋潤全身,屬陰;心臟提供血液流動的動力、細胞氧化產熱提供血液的溫度,皆屬於陽。血液若沒有動力,只是死血;而失去血液,動力、熱力也無所依付,更無法施展其推動、溫煦的能力。血液與動力熱力相輔相成,才能正常滋養、溫煦全身,這稱做陰平陽秘,是陰陽平衡的健康態。但若陰或陽的任一方出現太過或不及,就是陰陽的失衡態、病態,各種疾病於焉產生,症狀可能很龐雜,但都可歸類在幾種系統態之內,即︰
  • 陰不足,陽正常的陰虛態之疾病。
  • 陰正常,陽不足的陽虛態之疾病。
  • 陽太過,陰正常的陽亢態之疾病。
  • 陰陽皆不足的陰陽兩虛態之疾病。
調控之法也就四種︰陰虛則補陰之不足,陽虛則補陽之不足,陽太過則抑制陽氣,陰陽皆不足則陰陽兩補。此即中醫的宏觀調控,目的就是將失衡態的病態調控到平衡的健康態。宏觀的調控經常可得到意想不到的療效,例如一患者容易頭暈,診察發現是陽虛態,於是給了他補陽藥,患者回診時告訴你,我的手腳冰冷、容易軟便的狀況也跟著好轉了,這就是宏觀調控、以一方治百病的魅力。

諸如陰虛、陽虛等等人體的病態,中醫有個特殊名詞叫作「證型」或「證」,一個「證型」就代表一種人體的失衡態、病態,是種系統態,它會衍生一系列病徵。而「症狀」則是人體因病展現出的某個病徵,例如頭痛。「證型治療」是將人體的失衡系統整個扭轉到平衡,是力挽狂瀾;而「症狀治療」只是頭痛醫頭、腳痛醫腳,哪管你的系統是哪裡失衡。中醫是「對證治療」,西醫則還處於「對症治療」的發展階段,兩者的水平完全不同,不可同日而語。

單單就人體總體的陰陽的二分法,其實已可預防、治癒很多疾患。若陰陽的二分法還不足以應付複雜的病情,可以用邏輯的刀將人體再往下細分,例如分為表裡、上下、氣血、營衛、經絡、三焦、臟腑等等的,其中都有各自的陰陽,都有各自的平衡態(健康態)與失衡態(病態)。這樣的邏輯分割過程就是「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定乾坤」的概念。中醫較特別之處在於因應人體的獨特架構,採用了3分法、5分法、6分法、12分法,將人體用邏輯大刀切成3焦、5臟或6臟、6腑、12對經絡,並探討這些區塊之間的交互作用、平衡、失衡、與對治法則。凡此種種皆不離陰陽的變化與應用。12分法已達人智能自在運用的極限,若再細切下去,就太細太複雜,失去了化繁為簡的高級,難以用有限的人智掌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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