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藥子 于 1999年7月

最近，耳際偶然會響起水聲。先是幽隱、深邃地，然後，漸漸化成悠揚的流水聲。仔細聹聽，心靈彷彿悠游於小溪澗、瀑布、河谷、遼闊的湖面、海岸的浪潮、乃至一望無際、波濤洶湧的海面。

晶瑩的水聲在心中擴大、再擴大，萬事萬物彷彿皆沉浸在無限水中，隨著各自周遭的水流慢步、舞動，心眼望去，是無止盡的通透的宇宙。

我在止觀中追尋水聲的源頭。

然後，我聽到了…

原來，在每一刻、每一分、每一秒、乃至每個剎那間，水聲從來未曾停止過。原來，那是萬事萬物遷流不息的水聲，無常的流水聲。我聽到每一份自己在萬事萬物當中遷變不息、隨波逐流。

無盡的流水，從過去、現在、流向未來，我聽到我將轉變、將成就許多事、將失去、將病、將老、將死去、…如是種種生命的必然。我又聽到了我將驚喜、將悲傷、將煩惱、將感動、將獲得、…如是種種生命的偶然。

而這一切，無論我喜歡與否，都將在每一分、每一秒、乃至每個剎那中流向、流經、流逝。未曾片刻暫緩，一切都將成為過去。

我聽到了全部的我。

而後，宛如一位四海為家的過客，我想，我將安住在每個步伐的當下，微笑地聹聽那亙古以來未曾歇息過的水聲。